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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35、堂皇背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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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僖嬪刺繡,江瀠被叫去尚服局取絲線。她取回來便興沖沖朝僖嬪的寢殿去,卻在臺階前被湖漪給攔下。

江瀠不解:“你攔著我做什麽?是娘娘叫去取絲線,往常尚服局裏的推三阻四,今兒卻極痛快,開了匣子任憑我挑。我正想將此事稟給娘娘,叫娘娘也舒心一回呢,你怎地不叫我進去?”

湖漪疏離道:“娘娘午睡了,你別打擾。”

江瀠便忍不住冷笑:“別跟我說這個。我倒是比你先到娘娘跟前來服侍的,娘娘幾時午睡,難道我還不知道麽?”

原本湖漪排名在江瀠後頭,她來萬安宮前是江瀠近身伺候在僖嬪身畔。後來湖漪來了,僖嬪漸漸更喜湖漪,反倒將江瀠疏遠了。對此江瀠本想不計較,可是眼瞧著湖漪一日一日地拿自己當半個主子來,便有些看不過去揠。

湖漪見江瀠今兒既挑開,便也回以冷笑:“我明白你一直仗恃比我進來得早,便時時處處總要顯得高過我一頭去。可是我今日卻要提醒你:所謂此一時彼一時,咱們萬安宮要與從前不同了,你對我的態度最好也從此便好好地改一改!如今我才是娘娘最近身的宮女,容不得你再對我這般說話!”

江瀠又羞又惱,抓著絲線便出了宮門去,郁卒地窩在長街墻角裏生悶氣花。

小包子拖著掃帚正在左近,本是跟蹤著涼芳來的,恰見江瀠出來,便湊過來閑聊。

“姐姐這是怎麽了?這萬安宮裏,誰敢給姐姐氣受?告訴小弟,小弟定替姐姐出氣!”

江瀠便氣樂了:“你個小鬼頭,就憑你還能替我出什麽氣?”

小包子眼珠子一轉:“我好歹管著這長街啊。誰要是欺負姐姐,我就朝誰腳底下扔釘子!”

江瀠笑開,拍了拍小包子:“好啦。”

小包子問:“姐姐不如說說,到底怎麽了?”

江瀠想了想,便忍不住道:“……湖漪攔著不叫我進娘娘寢殿。莫非,是昭德宮的那位又來了?”

小包子一聽便嚇得一身冷汗:“他一來就進娘娘寢殿,還不叫人進?”

江瀠伸手給了小包子一個腦崩兒:“你還小,懂什麽?”

小包子則失神地盯著墻根兒:“別看我年紀小,可是剛進宮的時候卻是伺候師父們洗澡,給師父們搓背的時候是他們最放松的時候,他們便給我說過說過不少的深宮秘聞。我可知道,這宮裏還有‘上.床太監’……”

“哎喲!”江瀠知道自己可惹禍了,連忙一把捂住小包子的嘴:“我的小祖宗,算我求你了,可千萬別亂說了!”

小包子便問:“他們,沒有?”

江瀠趕緊搖頭:“沒有沒有,唉,我得走了,不能跟你在這兒胡說了。”

小包子便去找薛行遠拿主意。

薛行遠聽完楞了半晌,對著指頭道:“涼芳這個人,在靈濟宮時就很邪性,闔宮上下都離他遠遠的。偏也只有蘭公子不避著他,親自送他進宮之餘還時時處處都有回護他之意。我雖然猜不透蘭公子這麽做的緣由,卻也明白公子定然有她的道理。”

“此時公子不在京師,咱們無從向公子拿主意,便也只好覷著公子一向的意思,盡力回護於涼芳才是。倘若涼芳出了事,靈濟宮自然也受連累。”

小包子只能點了點頭:“好。以後我就義務替萬安宮守門了。若有個風吹草動,我便立時通知裏頭。但願涼芳別被按住了手才好。”

雖則跟薛行遠商定了對策,可是此事未免叫小包子覺著心煩。

他便趁著每月一天的輪班,跑去冷宮見了自己兄長。自家親哥哥,他便忍不住將此事影影綽綽說了說,沒提僖嬪和涼芳的身份,只說有這麽個事兒。

大包子聽著倒沒怎麽,只笑笑說:“這有什麽新鮮的,歷來宮闈裏從不乏這樣的故事。更何況咱們皇上對貴妃專房獨寵,六宮裏多少怨曠之人?就算跟太監假鳳虛凰一番,只要不被人知曉,皇上自己也未必在意。”

送了小包子走,吉祥笑瞇瞇走進來問:“看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包子臉——方才那個就是你兄弟吧?難得見你兄弟來瞧你一回。不過你們兄弟兩個方才鬼鬼祟祟說什麽呢?”

尋常都是大包子得了空去看小包子。小包子年紀小,膽子也小,又聽多了老太監講過冷宮鬧鬼的事,他一般都不敢來。

大包子便笑:“他也是有了解不開的心事,才敢來冷宮瞧我。”

吉祥攪著小手絹兒問:“他有了什麽解不開的心事呀?”

大包子想著便樂了:“他長大了。”

吉祥啐他:“這算什麽?”

大包子便解釋道:“咱們在宮裏當內侍的,總難免瞧見宮闈裏的事兒。他起初年紀小,也不曉得問;如今,這是長大了……”說著便面上一紅。

吉祥覺得有趣,便追問:“你快告訴我,到底怎麽了?”

大包子卻抿嘴不言,被追急了便道:“吉祥你與

tang我們這些沒根的人不同,我們也就是一說,卻不適合叫你知道的。你這般純凈無邪,還是不要知道了。”

吉祥哪裏肯依,跟大包子發了脾氣。大包子無奈,只得將事情約略說了。

吉祥瞪大了眼睛:“上.床太監?是做什麽的?”

大包子紅著臉支吾道:“縱然太監是沒根的,不過外形上好歹還是個男子。所以有的娘娘實在打熬不住了,就,就叫太監上榻……假鳳虛凰一番。”

吉祥聽著雖有羞澀,卻未躲閃,反倒眸光一閃:“是誰跟誰?”

大包子搖頭:“我也不知。”

吉祥便央告:“……你幫我去打聽打聽。我好奇死了。”

大包子只得說:“我兄弟也沒說清楚。也罷,待日後見了他,我再問問就是。”

大包子以為,這麽敷衍一下,拖延過去,吉祥便自然就會忘了。這些宮闈腌臜事,當真不該染臟了她的耳朵。

他卻不知,吉祥卻是聽入了心。

青州。

秋闈將近,秦直碧準備赴京趕考。

這些日子來,秦直碧時常失神的情狀,都落在陳桐倚眼睛裏。尋常念書恨不能頭懸梁、錐刺股的人,這幾日看著看著書都能笑出來;收拾著收拾著行裝都能呆楞半晌……陳桐倚便也忍不住打趣:“秦郎,我還在你眼前呢嘿!”

秦直碧臉熱,急忙輕斥:“你又胡說什麽呢?”

陳桐倚依舊搖著那把掉渣兒了的破蒲扇,眼睛一閃一閃地道:“難道秦郎沒有看不見眼前人,卻想著那遠在天邊、摘不到夠不著的人麽?”

秦直碧宛如冠玉般的面上掠過一片紅雲,“我不知你在說什麽。”

陳桐倚只能嘆息:“秦郎你瞧不見我,我早已認命了,也不怨。可是秦郎你瞧不見小窈師妹,可就麻煩了。如今小窈師妹一顆芳心都懸在了你身上,山長和師娘也早明裏暗裏放了話,你是他們心中乘龍快婿的不二人選……這些日子山長不斷修書向京,都是在替你趕考鋪路。這些你若都瞧不見——那可太傷人家的心了。”

秦直碧蹙眉:“我並未請托山長如此,更不喜歡這樣做。科舉乃是為國取仕,全憑才學,又何苦做這些事?”

秦直碧擡眼望來,瞳光明亮:“我秦直碧多年來的苦讀,便是為了這樣一天。我有自信可憑自己才學金榜題名,不勞山長提攜,更不會倚仗裙帶。”

陳桐倚除了嘆氣還是嘆氣:“話雖如此啊,可是山長也是一片好心。況且官場習氣如此,光有才學卻未必能點得中狀元。”陳桐倚說著捅了捅秦直碧:“秦郎的心我知道,是非要點中狀元才可。除了狀元,就是榜眼探花都是不屑的吧?”

秦直碧面上一紅。

實則他本人倒未必如此較真兒,能為國效力就是,倒不非要狀元不可……只是,卻曾有個人清麗含笑對他說:“公子乃是狀元之才,天降大任”,他便橫下一條心,拼盡自己這一身所學,也一定要狀元紅袍玉帶,重新回到她面前。

秦直碧又出神了……陳桐倚只能再嘆口氣,用破蒲扇拍了他肩頭一記:“容我說句實在的話:若想點狀元,你便不能拒絕山長的提攜。狀元不僅僅靠自身才學,更靠門系,更看主考恩師的舉薦。”

陳桐倚還有接下來的話沒說——若接受山長提攜,便必得接受山長的女兒小窈。



明天見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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